他是他的整個世界。

這次CWT29買了不少個人認為頗滿意的本,所以就算平日十分忙碌,筆者依然在零碎的時間裡把本子都看完了,但是時間實在有限,所以也沒有辦法把每一本都看得很仔細,可是我在看完第一遍這次靈涓老師寫的「一捻紅股份有限公司」最後一集《整個世界》之後,就決定這次一定要分享這本的心得了。後來為了寫這篇文,我在半夜又將這本書再看了一次,理清其中許多故事脈絡的同時,也更篤定這次就是要寫這本了(笑)

書名:整個世界
作者:靈涓
繪者:Leila
出版社:個人誌
簡介:
上官翃對苗安闕,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十七歲那年,這個穿著泛黃制服的冷淡少年走進他的生命,他先是像隻優渥貪玩的小貓一樣對這個貧窮的少年感到興趣,接著,淪陷,速度快得他無法想像。
他利用自己富裕的身家,將生活費與學費塞進苗安闕的書包;搬進少年破舊寂寥的公寓,讓小小的空間充滿兩個人的味道:青澀黏膩的吻、濕潤的身體氣息、早晨的肉鬆蛋餅香,還有他,和他,影子互相交疊,一直到大三以前,他們形影不離。

——這是上官翃所認為的永遠,他一手打造的永遠。卻忘了如果他不是上官家的少爺,或許一切根本不會開始。

所以苗安闕深信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愛上官翃。

他的接受與沉默與溫柔體貼,都是因為感激;在清晨的情事過後起來做肉鬆蛋餅給那個人當早餐,是感激;傾聽那個人說話,讓自己成為最好的聽眾,是感激;讓那個人抱住自己進入自己的身體在自己的皮膚上留下親暱的牙痕,是感激。

——這是苗安闕所認為的永遠,他一心認為的永遠。卻忘了愛情從來都不會顧及你認不認同他,該開始的,就是開始了。


雖然是一本完結,可是這本真的好好看。(掩面)

我一直覺得要在一本之內完整地講完一對角色的故事,時間點要橫跨十年以上,而且文筆要流暢、敘述筆法要適當、故事要感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是靈涓老師的作品中,有不少都能做到這一點,尤其是老師的個人誌,這也使得我自從多年前買下老師的個人誌之後,就一直是每一場早早下單預定取貨的忠實讀者。

其實在前一陣子,我對於自己是否真的喜歡靈涓老師的作品曾經感到懷疑,因為那時候剛看完一捻紅系列相關作《應許》和《寬容》,這兩套的故事橫跨主角配對(祁天凌X紫重)的生命時間非常長,加上一捻紅系列本來就是人物關係錯綜複雜,十分有趣,所以《應許》和《寬容》裡,不論時序的真實感、故事的衝突點,以及人物的塑造等等,都非常完整。

但是這兩套書不論在虐心情節或甜蜜情節上,都表現得太極端了,尤其是灑糖部分甜得讓人發膩,而且靈涓老師用了大量的搞笑詞彙跟我不太喜歡出現在正式文章中的表情符號,來配合主角這一對遲鈍非常的笨蛋情侶的故事,讓不喜歡故事太刻意去搞笑的我看得不太舒服。(雖然搞笑風格確實是靈涓老師自商業誌時期就相當有名的一種筆法,不過我就是一直不能適應)當時覺得老師在《百花冊》帶給我的感動似乎消失了,回歸了傳統言小的風格,所以筆者還曾經因此難過了好一陣子。

因此,這一次的《整個世界》,全書都是用類似《百花冊》那種相當冷靜流暢的第三人稱筆法來呈現,作者的敘述口吻感覺超然於主角之外,但是又對主角配對的心境變化描寫得細膩深刻;以橫跨將近二十年的時序為主線,貫穿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說是愛情故事,卻又有種像在描寫一群活生生的男人們的生命故事。然而儘管時序很長,因為作者這次對於事件的剪裁相當得宜,所以在短短一本之內,很多人的故事都被交代完成了,卻又不會讓讀者覺得很倉促,反而對於角色的認識有增無減(笑)

這是我最喜歡靈涓老師所用的筆法,而這次之所以會感到更加開心,或許是一種「啊,那種感動又回來了啊」的心情吧。雖然《整個世界》成書以前的另一本作品《靠岸》已經有回歸這種正劇筆法的趨勢,讓我稍微撿回一點信心,不過《整個世界》不但完全回到這樣的寫作風格,而且比《百花冊》的文筆更好、更溫潤流暢,讓我一頁一頁地接著看下去,直到看完後記才吐出一口氣,心裡充滿著溫暖的感覺。

另一方面,《整個世界》想討論的問題意識雖然不算新奇,可是在愛情中卻一直都是一個相當尖銳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愛情與麵包,你會先選擇誰?

故事一開始的時候,苗安闕是個十六歲就被離婚的父母拋棄的孩子。他原先有個美滿的家庭,卻因為父親的外遇事件,導致家庭破碎,自己也在瞬間變成夫妻倆的皮球,踢來踢去的結果,就是他小小年紀就必須自己一個人住在已經空蕩蕩的家裡,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所以此時瘋狂單戀自己的大少爺上官翃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一根救命浮木,他在高中時期就過著類似被上官翃「包養」的生活,並且盡自己的能力滿足上官翃對他的種種幻想與要求,陪著大少爺建構著長相廝守的夢。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很冷靜地接受上官翃的擺佈,在任何時刻陪在上官翃身邊,但是從不開口說「我愛你」,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出自於「感激」和「報恩」的心情成分居多。況且,跟在上官翃身邊,就絕對有飯吃,苗安闕早年的遭遇,讓他變得老成務實,他知道自己想要不再落入這種窘境,唯有想盡辦法讀書向上,讓自己快快長大,踏入社會後能有個穩定又高薪的好工作,然後存錢,而這個漫長的培養歷程,中間如果沒有溫飽支援,絕對做不到,所以更堅定了他選擇跟著上官翃。

以金錢為開端的感情是危險的,而苗安闕是否真的只是「感激」才對上官翃不離不棄?這些是本書前半段想處理的問題。

後半段第二個問題是,愛情本身,真的只需要充足的麵包跟內心的愛意,就可以維持了嗎?

一直到苗安闕出國歸來,確定自己對上官翃的心意是「愛情」之後,已是成人的兩人再度同居,開始過著中產階級同志情侶的優渥生活,然而此時,苗安闕卻忽然覺得,這時候兩人的相處模式,開始不如大學以前,那種兩人純真又青澀、甜甜苦苦卻讓人無比飽滿的感覺。他們都是公司的高階主管,工作都忙,雖然生活優渥舒適卻總像是少了點甚麼。上官翃在接班公司後顯露出來的企業家野心令苗安闕害怕,苗安闕回國後依然如大學時代一般體貼卻冷淡,也讓上官翃感到不安。

後來他們才發現,儘管自十六歲起便如膠似漆了將近十二年,他們彼此從來都沒有真正地、鄭重地告訴對方「我愛你」,兩人都只是一昧地為對方付出許多事,然後自私地認為對方應該要懂,所以上官翃拼盡全力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更能讓苗安闕離不開的強勢男人,因為他一直以來都以為苗安闕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愛的只是自己的雄厚身家,所以他要讓自己變強,讓苗安闕可以「利用」更多,這樣他就不會離開自己了,卻全然沒有想過去問安闕,現在的他對自己還是只有「感激」嗎?;而苗安闕從小就是外在氣質冷淡安靜,處世冷靜有條理的人,並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回國以後雖然對上官翃的心意已經完全不是感激,而是真正的「愛情」,但是對待上官翃的態度卻如學生時代還是「感激」的時候沒有兩樣,一樣的清冷、體貼,卻全然忘了自己如果不說出口,又有誰會懂他的行事根基已經改變了呢?

因此,最後的結果,便是兩人必須再經過五年的分離,才發現答案。「說出我愛你」是只要動動嘴巴就能完成的大事,可是兩人一直沒有發現,也造成了兩人關係的疲乏——雖然最後繞了一大圈的兩人還是復合了,不過他們學到更重要的課題是,只有麵包和愛意的兩人顯然是不夠的,唯有隨時隨地的溝通和對話,隨時都能知道對方的心意,才是維繫感情的不二法門。

這個結論對一本愛情小說來講非常的老梗,卻不能否認是中肯之言。

值得一提的是,靈涓老師很明顯喜歡寫這種在一起動輒一二十年的情侶,通常在故事一開始,她的主角們很早就相識甚至有了親密關係,可是她總是喜歡將他們放進長幅的時間中,去刻畫兩人的相處、衝突、成長,所以寫起上官翃和苗安闕這種老夫老妻非常得心應手(樂)算是老師除了那種冷靜的第三人稱敘事法以外我最喜歡的部分吧。


快要跨年了,大家趕快去跟自己所愛的人,把心意說出來,才不會後悔喔!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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